继承、批判与发展

--从维萨留斯到哈维的近代生命科学

 

哈维像

古希腊以及罗马时期，生命科学就有过伟大的成就。亚里士多德及其学生特奥弗拉斯特、老普林尼，他们的著作都记载了有机的生命世界。由于基督教不关心大自然中的多姿多彩的生命，致使人体解剖的科学长期受到阻碍。中世纪的晚期，古代大量文献的发掘，希腊化时期的盖仑关于人体的生理构造学说得到了教会的认可，成为学术界的权威。然而，盖仑关于人体结构的学说主要的依据是对动物的解剖，对于人体进行推论，其中存在着许多错误。要纠正盖仑的错误只有通过亲自动手解剖人体。

1、维萨留斯与《人体结构》

维萨留斯就学于巴黎大学，当时巴黎大学不重视动手实验，解剖学的课堂上，教授也只是重复着盖仑学说。维萨留斯在学习盖仑学说的同时，冒着生命危险，发掘无主墓地，或者夜间到绞刑架偷取尸体，偷偷地进行着人体解剖。解剖中，他发现了盖仑诸多错误，在课堂上常常与教授们就盖仑学说而发生争执，因而大学毕业时，没有获得巴黎大学的学位，但却因为他在解剖学方面的独到成就，被意大利帕多瓦大学破例授予医学博士学位，并聘为解剖学教授。

维萨留斯打破了解剖学教授只动口不动手的教学惯例，他亲自为学生示范解剖。虽然他依然使用盖仑的著作为课本，但在有错误的地方他都会毫不含糊地给以指出，所以，他的讲课很受学生欢迎。

哥白尼出版《天球运行论》同年，1543年，维萨留斯也出版了《人体结构》。该书中对当时很多流行的观点提出了挑战。比如，盖仑认为人腿像狗腿骨一样是弯的，维萨留斯却说是直的；《圣经》上说男人的肋骨比女人少一根，而维萨留斯却说一样多；《圣经》上说人体上有一块不怕火烧不怕腐烂的复活骨，维萨留斯却说没有；亚里士多德说心脏是生命、思想和感情活动的地方，维萨留斯却说大脑和神经系统才是发生这些高级活动的场所。

维萨留斯在《人体结构》一书中的序言里说：“我在这里并不是无故地挑剔盖仑的缺点，相反地，我肯定盖仑是一位大解剖家，他解剖过很多动物，但限于条件，就是没有解剖过人体，以致造成许多错误，在一门简单的解剖课中，我能指出他的两百种错误，但我还是尊重他。”

维萨留斯的学说和观点引起了神学家和保守医学家的不满，遭到了猛烈的攻击，1544年，不得不离开了帕多瓦大学，应查理五世的邀请到西班牙王室作了25年的宫廷御医。最后还是因为被诬告做活人解剖而被宗教裁判所判处死刑，由于由王室出面调解，被改判为到耶路撒冷朝圣。

2、塞尔维特与血液肺循环

在盖仑的生理学中，人体的主要器官是肝脏、心脏和大脑。盖仑认为肝脏将人体吸收的食物转化为“天然灵气”，并通过静脉流向各部位，再通过静脉流回肝脏。心脏的右心室作为静脉的一部分，除了大部分的血液回到肝脏外，小部分透过心脏的隔膜进入左心室，在左心室里与来自肺部的空气混合称为“生命灵气”，这些“生命灵气”通过动脉传送到身体的各部位并被吸收，进入大脑的那部分就转化为“动物灵气”，通过神经分布到全身各处。尽管当时维萨留斯已经发现盖仑的错误，但他却没有猜到血液的流动是循环的。

维萨留斯被迫离开巴黎大学后，曾与他一起私下进行人体解剖研究的挚友塞尔维特继续进行实验研究，发现了人体血液的肺循环：血液是经由肺动脉进入肺静脉，与这里的空气相混合后流入左心室。这一发现被称为小循环。

这一发现于1553年发表在秘密出版的《基督教的复兴》一书之中，因为这一发现有力地批判了基督教的心脏、肝脏和大脑三位一体学说，所以，该书刚一出版，他就被罗马宗教裁判所逮捕并判处火刑。尽管在朋友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但没有过多久，又在日内瓦落入从前的论敌新教领袖加尔文之手，被残酷地烧烤两个小时后活活烧死。

3、法布里修斯与静脉瓣膜

法布里修斯是维萨留斯在帕多瓦大学的学生法娄皮欧的学生，1559年获帕多瓦大学医学博士学位，1565年成为该校的外科教授。

法布里修斯在维萨留斯研究的基础上又发现了静脉内壁上的小瓣膜，这些小瓣膜的奇异之处在于它们永远朝着心脏的方向打开，而向相反的方向关闭。这一发现写在了1603年出版的《论静脉瓣膜》一书中。

法布里修斯虽然发现了这些瓣膜，却没有认识到它们的意义，但却为他的学生哈维创立血液循环理论奠定了基础。

4、哈维与血液循环理论

当时世界最大的医学院，就是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医学院，帕多瓦大学政策开明，学术自由，吸引了一大批热情好学的求学青年。

威廉.哈维，1597年剑桥大学毕业后也来到帕多瓦大学医学院学习，是法布里修斯的学生，当时伽利略也正在这里任教。维萨留斯亲自动手解剖以及伽利略实验—数学的力学研究方法，深深影响了哈维。哈维懂得：无论是解剖学或是学解剖学，都应以实验为根据，而不应当以书本为依据。这一认识是哈维获益匪浅。1602年，他获得帕多瓦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1607年被选为皇家医学院院士，解剖学讲师。1616年他公布了他所发现的血液循环理论。

哈维发现心脏吸收来自静脉的血液并将血液压往动脉；动脉壁较厚，具有收缩和扩张的能力，静脉壁较薄，并单向向心脏供血；说明血液总是单向流动，证明了盖仑的静脉系统双向潮汐运动的观点是错误的。

哈维还发现心脏内每小时由左心室进入动脉的血液量为8640盎司，是人体重量的三倍，并且这些血液是来自于静脉。这样，只能解释为人体内血液是循环运动的，证明了盖仑的动脉吸收理论是错误的。

开始，哈维的理论没有在医学界引起反响，他并不气馁，继续进行研究，并在1628年出版了《心血运动论》，系统总结了血液循环运动规律和实验，不仅确立了哈维的不朽地位，将物理学和化学的概念被引入的生物学中，展示了生物学发展的全新方向。

近代生命科学的研究，正像《老子》第四十八章所说的那样：“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